■ 记者 杨军 孙明春 孔浩 文/图
在抗日战争期间，鲁南铁道大队除了按照上级的部署，截军列、打洋行、破铁路、炸桥梁、端据点、捉汉奸外，还开辟了华中、山东赴延安的通道，在枪林弹雨、风险万千的情势下，护送刘少奇、陈毅、罗荣桓等首长和千余名指战员，安全通过被敌人严密封锁的津浦铁路线到达延安，被肖华将军誉为“坚持在敌占区工作的武工队、游击队的一面旗帜”。近日，本报“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采访组一行，辗转数个地方，对铁道大队护送刘少奇的故事进行了了解。
山里领命令
我市近年来出版的不少关于铁道游击队的书籍中，刊登过时任铁道大队大队长刘金山、副大队长王志胜等人的回忆文章，较为详细地记录了当年他们受命护送刘少奇的经历。
1942年8月，正在临城沙沟、茶棚一带驻防的铁道大队，接到了鲁南军区司令部的一个紧急通知，让大队领导同志马上赶到军区司令部。刘金山、王志胜带着通讯员杨家成等人，从茶棚出发，走了整整一夜，通过了敌人一百多里的封锁线，在黎明时分顺利到达军区司令部驻地——位于抱犊崮山区的埠阳村。刘金山、王志胜和正在军区开会的铁道大队政委杜季伟一起，见到了军区司令员张光中和政委王麓水。两位首长向他们传达了护送胡服同志，跨过敌人严密封锁的津浦铁路和微山湖的命令。胡服是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华中局书记、新四军政委的刘少奇同志的化名，为了安全起见，军区领导并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只是嘱咐，如果有人问起护送的是什么人，就说是山里来的胡队长，并要求：绝对要保证胡服同志的安全。当天下午，在教导2旅政委王六生的带领下，众人在阜阳北边的小北庄见到了刘少奇同志，并向他汇报了关于铁道大队的一些情况。
穿过封锁区
铁道大队接受了护送刘少奇同志的任务后，迅速研究了护送方案，并报告了军区首长。按照计划，由王志胜带着通讯员杨家成在军区等候，杜季伟、刘金山立即返回铁道队驻地进行部署。第三天夜晚，50多人的队伍从军区驻地启程，其中包括刘少奇等20多位被护送人员。教导2旅旅长曾国华另外亲自带领了一个警卫排参加护送。队伍白天休息，夜间行军，第一日，队伍就从小北庄到了税郭，沿途绕过多处日伪封锁线、敌据点。当时枣庄城被日军占据，护送队伍从南龙头村附近穿过枣台铁路线，直达永安薄板泉村，在有着几座炮楼的苏家围子住下。至今苏家的后人还记得老辈人讲过的这段故事。
夜晚队伍再次出发西行，到达临城（今薛城）的草窝村（今沙沟镇曹沃村）时已是黎明，于是队伍再次住下。曹沃村今年82岁的王泽孝老人，是当年刘少奇住在曹沃村的见证人，至今还记得当时一些情景。他说，虽然曹沃村南面的大马山上有鬼子的八角炮楼，里面有一个班的伪军，但铁道队队员经常教育他们，伪军便睁只眼闭只眼，不和铁道队作对，曹沃村成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经常住有游击队员。老人认识副大队长王志胜，那一次，看到他来到了村里，并将一匹骡子拴在了他家门口的树上。还有人在他家的屋门口支了一口大锅，操着外地口音的司务长煮了七只老母鸡，王泽孝被鸡汤的香味所吸引，站在锅前不愿走开，后来这位司务长给他舀了一瓢鸡汤喝。村里有个村民叫王泽前，他家有几间草房，在村里算是最好的房子了，当时刘少奇同志就住在他的家里。
当天傍晚，队伍离开曹沃村，先到了七八里外的小北庄村稍作休息。村里今年83岁的褚衍群和80岁的耿来勋老人说，当时村里来了一队铁道队的人马，将一匹枣红骡子拴在了刘仁耀家门前的冬枣树上，没多久队伍就离开了。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只是后来才听说是护送刘少奇同志，那匹骡子应该就是他的坐骑。
西界沟村87岁的刘春庭老人说，他的父亲刘敬贤是“双面”保长，表面上和日本人合作，实际上是铁道大队和运河支队的地下交通员，他们家中经常住有抗日游击队员。有一次，家里来了很多人，其中一位花白头发、皮肤白皙的瘦高个住在后面的堂屋里，因为有警卫，他也不得到近前。后来铁道队将这帮人送走了之后，刘金山来家里和他父亲谈起来，他才得知被护送的是刘少奇同志。
安全过铁路
根据相关资料和一些老年人的回忆，刘少奇在铁道大队的护送下，穿过铁路的地点应该是常庄镇姬庄村道口处。
记者一行来到姬庄道口，见到了在道口值班的铁路职工王延超。他说：“倒是听说过刘少奇、陈毅同志曾经从此经过的故事，但对于具体的细节我不是太清楚。姬庄道口这一段铁路两头都是弯道，火车从此经过时都要减速，因此这一带是铁道大队经常活动的地方，据说鬼子火车上的不少物资都是在这里被铁道队队员掀下车的。”
在道口涵洞附近，一位老人正坐在树荫下看书，记者上前打招呼，老人说他叫姬庆具，姬庄村人，在家里没事，就来村头看护，以防有人放火烧麦茬。老人虽然已86岁高龄了，但耳聪目明，对于往事依然记忆清晰。他说，这里是当年去微山湖的必经之路，刘少奇和陈毅等很多同志都是从此处过的铁路，再到乔庙、蒋家集，然后去的微山湖。
姬庆具老人回忆说，当年从临城到沙沟，鬼子怕铁道队搞破坏，在铁路两侧挖有一人多深，宽约十米的壕沟，老百姓都称其为“鬼子沟”。在姬庄道口附近，日军建有一座炮楼，里面住着鬼子和伪军，他们平时一般不出门，都是躲在炮楼里面。炮楼的周围也挖有壕沟，仅靠吊桥通过。老百姓过铁路，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一般人根本不敢去附近。而铁道队过路时，都是先到炮楼里和伪军打通关系，然后趁着夜色过路。伪军也是心知肚明，害怕挨打，都是偷偷放行了事。老人带着记者来到几棵杨树处，原来，这里就是当年的炮楼所在地，后期被拆除了，但周围的“鬼子沟”遗址还在。记者看到，这道长长的壕沟虽然经历了70年的风雨，却依然轮廓分明，它记录着日军当年在中国留下的罪行。
在刘金山和王志胜的回忆文章中有记录，为了保证刘少奇同志安全过铁路，除了进行必要的侦查、设防外，过路当晚，王志胜还带着队员，腰插短枪，提着烟酒专门到姬庄村日军炮楼，和里面的伪军小队长取得联系。因为铁道大队早就令日伪军闻风丧胆，王志胜这次主动登门，把伪军小队长吓了一跳，伪军小队长赶紧敬礼，并召集其他伪军接受王志胜的训话。王志胜让队员将烟酒分给众伪军，教育他们要认清形势，别心甘情愿地给日军卖命，给自己留条出路。伪军们异口同声地表示当伪军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一定听从铁道大队的安排。王志胜把伪军小队长拉到一边，告诉他当晚会有山里的朋友过路，小队长连声说没问题，尽管过就是。王志胜遂安排几名队员换上伪军服装，守护在岗哨周围，并向刘金山发出了暗号。
就在刘金山带着铁道队短枪队掩护刘少奇等20多名同志朝铁路方向而来时，忽然远处铁路上闪过几道白光，在漆黑的夜里尤为刺眼，原来鬼子的铁甲巡路车驶了过来。刘金山、王志胜赶紧研究了应急措施，命令大家暂时到一条干沙河边隐蔽，并将长短枪口对准巡路车。在这紧要关头，刘少奇同志骑的骡子忽然一蹦跶，“扑通”一下掉进了壕沟里。刘金山“嗖”地跳下去，用力将骡子推了上来赶紧隐蔽。鬼子的巡路车在附近停了一下，没有目标的胡乱打了一阵枪就离开了，铁路两边又恢复了平静。大家赶紧沿着干沙河一溜小跑，迅速从涵洞穿过铁路，避开大路，插向小道，直向微山湖畔挺进。天色将明时，队伍到达了乔庙村。因为接到日伪军将要到湖边“扫荡”的情报，铁道大队立即联系上了微湖大队，请他们找来三只船，将刘少奇同志一行送上了船，看着船向湖里驶去，铁道大队队员才终于圆满完成了这次护送刘少奇过津浦铁路线的任务。
小链接
1942年：少奇山东之行
启程：
地点：苏北阜宁
时间：1942年3月19日
刘少奇带领华中赴延安的干部90多人，在八路军115师一个团的护送下，从苏北阜宁启程
协调分歧：
地点：山东诸繁村
时间：1942年4月10日
在警卫人员的护送下，刘少奇来到中共山东分局、八路军115师师部所在地——诸繁村。至此，刘少奇一行经过22天的千里跋涉。
在山东，刘少奇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协调山东分局、八路军115师和山东纵队各主要领导人，对反“扫荡”策略和群众工作等问题产生分歧。
奔赴延安：
地点：鲁南军区
时间：1942年8月
警卫：鲁南军区首长还派了教导2旅旅长曾国华亲自带一个警卫排。
行程：刘少奇一行离开山东军区所在地后，渡过沭河、沂河，经临沂、费县、滕县，到达枣庄西南的小北庄。
方式：队伍白天休息，夜间行军，沿途绕过多处日伪封锁线、敌据点，跨越台枣铁路线，经过两夜兼程，抵达铁道游击队的活动区，与鲁南铁道队员在小北庄村胜利会合。
夜穿封锁线：
地点：小北庄村（在津浦铁路东侧，离敌伪据点较近）。
时间：小庄会合三天后的夜晚
这天，铁道游击队事先安排几名队员，换上伪军服装，守护在岗哨周围，监视敌伪军行动并随时发出暗号。刘金山等人看到暗号后，便率领铁道游击队短枪队掩护着刘少奇等同志朝铁路方向而来。
游击队护送队员连同过路干部一行20多人，准备按计划穿越铁路线。在走到离铁路还有三四百米时，突然，从北面闪过来一道白光，一辆日军巡逻车从临城方向驶了过来。扫了一阵机关枪就开走了。游击队抓住这个机会，护送刘少奇沿着干沙河，一溜小跑，从涵洞穿过了铁路。
行程：离开干沙河后，护送刘少奇的队伍避开大道，插向小路，直向微山湖边挺进。一口气走出七八里路，再也没有发现敌情，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
微湖五日：
刘少奇在微山湖的岛上住了5天，先后接见了铁道游击队、微湖大队(微山湖上的一支土生土长的抗日游击队）和沛滕边县委负责人。敌情稍有缓和后，刘少奇等继续前进。他们在丰县同湖西军分区派出的骑兵连取得联系，由骑兵连护卫穿过湖西区，踏上了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继续西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