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八点，小钱和往常一样来到店里，整理工具，打扫卫生，还不忘了洗洗头发，自己给自己吹个造型。八点半之前店里的发型师、助理陆续进门，他们开始整理各自的妆容，八点半小钱准时给他们开会，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三天前的既定目标完成情况，鼓励和督促大家尽快完成下一步的计划。记者在一旁站着，小学徒说，小钱没有了以前的严厉，变得温柔了许多。

小钱说：“十五岁我离开家乡跟着亲戚打工，在理发店里当学徒。第一次给顾客剪头发你都想象不到我剪成了什么样子，看到镜子里面顾客的头发，我自己都吓到了。那是一个整整齐齐的三角形，每条边几乎都是一样长的。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师傅救了我，他拿起自己的电话，假装在给别人通话，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小钱，你老家那边来的电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赶紧接电话。’我接过电话还得装着真的有人在讲电话，然后对顾客说，不好意思我家里那边有些事情，让这位师傅帮您剪吧。顾客默许，我假装到一边去接电话，师傅开始替我收拾残局，我躲在一个角落里看师傅修头发，师傅修好了，我的电话也接完了。顾客还算满意地走了，师傅却一句话也没对我说。一样的发型我又看店里的发型师剪了很多遍，再加上师傅不断的提醒，我的技术慢慢提高了。

当初我还不到十六岁，跟着亲戚在上海打工，我舅舅当时就在想，得让我学一门谋生的手艺，他让我在汽车修理和理发当中选一个，我选择了做一名发型师。于是舅舅把我送到了上海的一家连锁理发店，在店里做一名洗头小弟，学习洗头的那三个月，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手背上裂开的一道道口子，疼得我直跺脚，他们说学洗头的都这样，理发店里被隔板隔开的一个小空间里放着两张洗头的床，店里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学洗头，店里顾客多的时候，我们站在原地一天都不能换地方，洗了一个又一个，手疼也得咬牙挺着。当时我就一个想法，我要做发型师，因为做了高级发型师，就不用给顾客洗头了。

学剪发之前要先学烫染发，就是帮顾客卷头发，给头发上色。有的发型师对我们这些小学徒不放心都是自己给顾客卷头发。我刚开始学烫染发的时候，店里一位发型师在给顾客卷头发烫发，我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想动手试一试，我走上前想伸手帮忙，那位发型师瞪了我一眼，对我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好像是这是一位重要的顾客，让我不要动手，站一边看着。我当时想我才不管什么重要的顾客，我要抓住机会。于是我凑上前去，对顾客说‘您好，我是染烫发型师助理，我可以帮您卷头发吗？’顾客同意了，发型师也无可奈何，于是我卷一个，发型师就拆一个，我知道我卷得不好，他不满意，可当时想要学技术，就得脸皮厚。”小钱感慨地说。

小钱伸手让我看他手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这个太正常了，剪头发哪有不剪到手的发型师，特别是给男士剪头发，不用推子，再老练的发型师也会剪到自己，当然做学徒的时候剪到自己的次数频繁一些。但是很少有发型师愿意贴创可贴，伤到了手就赶紧用冷水冲，冲到止血为止。”

身为店里的负责人之一，小钱应对着店里的顾客，最忙的时候他同时给四位顾客弄头发。到了晚上九点多，店里的顾客走光了，小钱也关门回家了。如今小钱已经是这家连锁理发店的店长了，而他才刚满23岁。

（记者 张琛）